“没错,看到我这轻车熟路的样子,你们也就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去蓬莱了。小时候跟着师傅来过据说是蓬莱的地方,感觉和乡村也差不了多少,除此之外,也只是在一些典籍上看过了。
“还好那次师傅是用这把祖传的剑作为信物而进入蓬莱,否则以我的能力,不可能破开内层结界。
“此地的结界共有两层,外层是逻辑结界,而内层则是实打实的能量护盾。理解了运作原理,进入表层不难,但内层结界的坚硬程度,相信突破已是人力所不能及。
“往聚落前进吧。”
整合过现在的状况之后,澄彻晃晃脑袋,从一个大树洞中爬出来。左手抬起,放出些许亮光——这里的时间和现世相同,现在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,周围全是阔叶树林,别说是聚落的火光,月亮都看不到了。
“上一次好像走了半天就到聚落了,相同的信物,应该来的位置也是相同的吧?”
这么想着,澄彻提起木剑劈开前方灌木丛,耳边尽是盛夏的蝉鸣声。
这些蝉和现世里晚自习时鸣叫的同类不同,它们的叫声并不让人觉得聒噪。可能是蝉鸣声和树叶声之类的声音混在一起,从而变成了别的声音。
荒山野岭的,会遇到怪物吗?
更糟糕的是,空气湿湿的,快要下雨了。
汗也出来了……
这时,澄彻才忽然醒悟,自己完全没做任何准备工作:选了大晚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,体内的妖力已经快抽干了,宿舍里存着的应急符咒没带过来,矿泉水和干粮也……
最重要的,没有带任何换洗的衣物。
“鲁莽万岁,鲁莽万岁。”
虽说六岁是来过一次,但哪个十八岁的人会记得六岁的旅游经历啦?
能想起这附近有个村庄已经是极限了。
忽然,一滴水珠落在她眼睛上,眨眼的功夫,暴雨倾盆而下。雨水冲刷着树林,从树叶上,从茎干上,齐刷刷扑到澄彻脸上。一时间,蝉声,雨声,蛙声乱作一团,慌忙之中澄彻不得不撑起护身气罩。
就在这时,灵力告急。
罩子无法完全避雨,因为其他的灵力要用来维持光源,可是淡薄的光点在雨夜中提供不了多少可见度。而不断传来的湿漉触感,又让澄彻陷入更不能集中精力分配灵力的循环中。
糟糕到极点了。
当她在雨夜横冲直撞时,突然发现左手的光团似乎更大了点,颜色也变了——灵力回复了?这个蠢想法排除后,澄彻反应过来,这是不远处的灯光,脚下越来越坚硬的土地也证明了这一点,快要走到大路上了。
随后,她踩到了第一颗卵石。
雨幕下,勉强能看见前方有个石敢当,石碑后是两道围墙,像个农村大院。大门紧闭着,门上有两只锈迹斑斑的铜把手。
再近一点,石碑上的文字已经斑驳了。
“有人吗——我躲雨,可以吗——”
想去敲门,门却给手直接推开了。
大晚上的,不锁门?蓬莱的治安还真是仙境一般的良好啊。
村内的房子都垮了一大半,剩下的不是门没了就是天花板碎了,旗杆被折成两截摔在地上,打湿的布片还能依稀看出鲜艳的颜色。整个村子似乎被废弃很久了。
然而——
“乓!”
木剑挡住一只草叉,面前的是个“人”,已经高度腐烂,却还能拿起武器进攻。随后,还有门的房子门被踹开,发出恶臭的水井里也爬上来一具死尸。
“我不会传送到湘西了吧?!”
毕竟能量不太够,对自己的信任也下降了。
从这些尸体里,能感觉到很微弱的妖力波动,但这么点妖力,绝对不够驱动死尸。
蓬莱不愧是蓬莱,这种程度的操尸术,在现实已经消亡了吧。
“退下!”
澄彻暴喝一声,手臂发力震开死尸,没想到对方竟被震飞,在空中四肢几乎扭成了麻花。而在关节之间,能清楚地听见类似骨骼断裂,又像琴弦崩毁的怪异声音。
周围的尸体,大概三四十具。
澄彻摆起架势,然后飞速转身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拜托,下雨天病菌很容易传染的!
“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,我不想传火啊!”
澄彻随便选了一条小路逃走,反正已经踏在路上了,有没有光照都无所谓。话虽如此,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杂草正越来越多——这条小路到这个距离已经很少有人走过了。
为确认前方是不是丛林,澄彻又点起照明术,绵延的卵石路在前方结束,而再往前五十米左右,却有另一条卵石路。
雨渐渐小了。
能看见,那条路上有一幢类似护林员小屋的房子。
仿佛看到了救星,澄彻一路连滚带爬莽过去,以至于到达小屋时,握着剑柄的手已经渗出血来,剑身上也布满荆棘划过的痕迹。
被木皮包着的金属剑,快变成**裸的金属剑了。
举手敲门。
“救人——救人哦!”
“我要死啦!”
“有——人——吗——!”
扯着嗓子,撕心裂肺地鬼喊。
“吱呀——”
门开的一瞬间,澄彻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:自己现在的外观是啥样?身上青一块紫一块,头发上沾着蜘蛛网和不明藤蔓,身上可能蹭着一些苔藓……好像和刚刚那群僵尸也差不多?
“现在已经很晚……妖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”
还好自己还不至于失了智,不然可就真的要被门板砸脸了。
“人类!我是人类啊!!!”
“你是河童!”
“捅你妈啊!”
“我是物灵,我没父母!”
“你一个物灵会怕我这个妖怪,你是在起肖哦!”
一阵沉默。
糟糕,好像骂人有点过火了……
门开了。
少女穿着睡袍,揉着惺忪的睡眼,一头蓝发表示她绝不是人类。当然,澄彻才不关心她是啥,房子里的温暖,即使是隔着一只物灵也能感觉到!
“你说的……也对哦。进来吧,鞋子脱掉哦。”
“你让我全身脱光都没关系!”
“那你就把衣服都放在玄关好了。”
又嘴贱了。
“诶?这个太……不需要吧?”
“但是湿衣服穿着很容易感冒哦,我看着都冷了呢。”
糟糕,这种满怀善意的回答!
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胸前,开始扯自己的外套,然而外套早就和内衬湿在一起,没有那么好脱了。
“我……自己来吧。”
反正现在这个样子和没穿也差不了多少,澄彻先脱了外套,迟疑了一下后,伸手缓缓撕开胸前的魔术贴,然后,她想到了什么。
“你这里面,还有别人吗?”
“还有三个。”
“三,三个?!”
刚脱虎口又入狼窝啊!
澄彻瞟了一眼被放在门口的剑,今天真的要开杀戒吗?
不,为什么会想到开杀戒!
脸红得能滴出血来,澄彻解开腰带,脱下勉强能称作裙子的前摆和后摆。然后是灯笼裤,当松紧带被脱到膝盖上时,澄彻完全放弃了思考。
“还好我这里还有些热水,你先去客厅取暖吧。”
“那三个人?”
澄彻战战兢兢地进了门,温暖扑面而来,使她有一种进入梦境般的感觉。
“阿青阿癸阿砚,来客人了!”
澄彻顺着她喊话的方向一看。
阿青是一只竹鸟。
阿癸是一本台历,二零零四年的。
而阿砚真的是一块砚台。
才想起来,这家伙是个物灵啊,澄彻瘫在客厅的椅子上,手放到大腿上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啥都没穿,突然就感觉更热了。
不是说有热水吗,跟着她上去吧。
果然,上了楼之后看见一个木桶,里头的水虽然不能说热,却还是温的。澄彻伸手进去搅了搅,确定确实是水后,放心地脱下了最后的衣物。
这只物灵,意外友善啊。
虽说物灵一般都是因为某种情绪寄托在物品上而产生意识,所以若是恨的物灵则会极端地怨念,爱的物灵会极端地痴情。而且大部分的物灵脑子都是一根筋,不过也没办法,让一块石头思考什么的,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嘛。
“你的比主人的要稍微大一点诶,粉粉的,好可爱。”
戳。
“你干嘛!!!!!”
水溅到了横梁上,澄彻紧紧靠着木桶边缘,双手死死抱住凶,只露了个头在水外。
“反应怎么那么大!”
“反应不大有鬼了!”
“可是主人平时也常常这样……戳我的脸?”
“你也知道人家是戳脸!”
“触感差不多啊。”
“**老母……”
无法交流,真的无法交流了。澄彻心里过了一遍,目前为止能把自己弄到骂脏话的人,还真的没几个呢。还是说,莫名来了这里,连性子都转变了?
人世诋毁自己的人,现在想想,其实也挺可恶的。
“说来,你叫什么名字?”
手肘撑着木桶边缘,物灵拨弄着蓝色头发末端,稍微有些卷的部分。
“蓬莱纱棠。”
“别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就骗我,你哪有可能是风神大人!”
“哈?这人很出名吗?”
对方瞪大双眼,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澄彻,糟糕了,看来那个吹笛女真的是个大人物。但是这样一来,自己给这种大人物的印象分不就差了吗?!
“我大概了解了……我叫云澄彻,是旁边村庄,不对,你家附近那个村庄是什么情况?”
澄彻自我介绍,顺便询问情况。
“你说那个架瑞村哦,三四年前那里滑坡,人都搬走了。”
“那最近有人在那里出没吗?”
“你啊。”
“看来是没人……”
澄彻稍微洗了洗头发,并在水里憋着气思考问题,如果是养僵尸这种事情,不可能不引起周遭居民的注意才对。大雨中闻不到尸臭算是正常,但若是三伏天,那些尸体怎么可能不被发现?
不过这不是澄彻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。
“你们这里有那些直接向风神递交史实的史官吗?”
“你知道我的主人?”
“你的主人就是?”
澄彻双脚一蹬桶底,扑到对方面前,差点滋了她一脸水。
面对一丝不挂的站起来的澄彻,少女表情里除了惊吓还是惊吓,于是,她又举起了手,尝试转移澄彻的注意。
戳。
“你干嘛!!!!!”
陷入循环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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